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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社論】全球經濟失衡的金融危機與兩岸經貿意涵

台經院  (2008/12/05)    《台經月刊第31卷第12期》

         全球經濟失衡主要緣於美國與中國、日本等東亞國家,加上海灣油源國家之間的大量貿易失衡,以及這些國家所相應增加的鉅額外匯存底。貿易失衡容易引發貿易摩擦與保護主義,近來方興未艾的「主權財富基金」(Sovereign Wealth Fund),以及在美國低利率環境下所醞釀的全球金融危機,相當程度也都跟這些國家(必須)處置外匯存底的方式密切相關。

以2007年為例,美國的貿易赤字高達8,154億美元,占其GDP將近6%,其中中國居首約2,562億美元,日本居次達828億美元,如果再加上台灣的120億美元與南韓的130億美元,整個東亞大致就占了美國貿易赤字的半數,而此地區逐年累積的外匯存底(準備)也已高達四兆美元,其中中國坐擁兩兆美元,日本則有一兆美元。

既然稱為失衡,意味著這種狀態可能難以無限期存在,亦即終究必須恢復平衡,而失衡與平衡之間的拉鋸與交互影響,也會左右全球經貿的趨勢與議題發展。人民幣對美元該不該升值與該升值多少?東亞的經濟是否已與美國脫鉤(decoupling)?美元獨特地位能否繼續維持國際金融體系問題?東亞的金融與匯率合作機制的倡議、甚至此波金融危機是否會降低貿易失衡?基本上都可以放在此一架構下來探討。

根據國際貨幣基金(IMF)的評估,解決全球經濟失衡的三大關鍵分別為,美國能否在降低財政赤字的同時讓美元平順貶值、歐洲的結構改革(主要指勞動市場)會不會有所突破,以及東亞的匯率機制(特別是人民幣)是否將更有彈性。尤其是東亞國家多以出口導向作為經濟發展政策,對外競爭關係濃厚,如無適當的匯率合作機制,勢必難以單獨承受對美元大幅升值的後果,雖然東亞各國普遍因有鉅額貿易盈餘,理當造成升值卻不易升值,且容易競相貶值的升貶值不對稱局面。

此外,在全球化(包括技術進步與貿易自由化)的推力下,東亞生產網絡或供應鏈也日漸綿密,其中中國的崛起的確扮演重要的組裝工廠角色,更與台商在中國的鉅額投資且提供管理技術有密切相關,亦即兩岸經貿其實也是東亞經濟整合的一個環節,而此一環節可能會受到全球貿易失衡與平衡這兩道力量的影響,自然值得分析與研判。


全球經濟失衡與平衡間的拉鋸

從傳統的「投資─儲蓄」貿易失衡觀點來看,國家整體對外失衡源於內部超額儲蓄或儲蓄不足,至於雙邊失衡則與兩邊技術水準、生產與產業關聯以及偏好等因素有關。

美國連年的支出成長(尤其是消費而非投資)超過其產出增加,而世界其他國家總的來講則相反,生產超過所需。配合金融面來看就成為了美國多買了商品與勞務做為消費,其他地區則多買了美國所發行、報酬不算高的國庫券與公司債等金融資產做為外匯準備。

換句話說,美國人主要提供了最終消費市場、出口機會與繁榮,其他地區則貢獻了廉價的商品、勞務與低利近乎津貼的資金作為回報。比如說,中國做為世界工廠提供了便宜產品給全球,尤其是美國,「中國價格」為美國聯準會(FED)提供了低通膨與低利率的政策環境空間(短期利率),然後一如上述,持有以美國政府公債與公司債為主的外匯存底,等於是再度融資了美國的消費與投資(長期利率),形成所謂的「美元循環」。

事實上,就是技術進步、中印等國的融入世界生產(經貿)體系,共同營造出過去十年(尤其是從2002年以來)的低通膨環境,再加上資產與債務證券化等金融衍生性商品的過度擴張,共同醞釀了此波全球金融危機。

因此,解決美國的貿易失衡,不可能單純靠美國自己「勒緊褲帶」(儲蓄必須增加),另須涉外的兩項合作條件或行動配合,包括:其他地區的經濟成長必須快過美國,以及各大經濟體的貨幣/匯率必須更有彈性。亦即美國的貿易赤字長期而言必定無以為繼(除非國外資金得以源源不絕而入),終須透過「實質匯率貶值」來應付此一難題,而如果無法透過國際金融體系來調整貨幣/資產的相對價格,讓各國貨幣對美元升值,則美國的物價必須下跌(亦即衰退甚至蕭條),而兩者勢必都會直接對東亞地區的出口產業造成相當大的衝擊。

而此波全球金融危機所導致的資產(含房地產與金融工具)價格向下調整,所預示的消費減少(比如財富效果)或儲蓄增加,相當程度也會有效降低全球貿易失衡,但前提是美國對外需求降低的幅度要高過其他地區。


對兩岸經貿的意涵與影響

如上所述,全球貿易失衡─平衡之間的爭戰,事實上已經構成判斷全球經貿情勢演變、甚至事件發生的結構性因素。而既然兩岸經貿同屬東亞區域化生產與貿易體系的一環,視東亞地區作為一個整體在全球的地位也是必須的。

首先,東亞國家(日本以外)的高貿易依存度,意味著與全球經濟互賴密切,更容易在全球經濟失衡─平衡過程中受到影響。以2006年為例,中國如此龐大經濟體的貿易依存度也高達66%、南韓72%、台灣130%、新加坡更高達386%。單就出口占各國的GDP比率來說,比起1997年東亞金融危機時,2007年平均約提高了10%左右。

其次,東亞區域化的主要原因在於必須因應全球化的龐大競爭壓力,同時受到技術進步的效率催促,並表現在區域內大量增加的中間產品與零組件的貿易,以及外人直接投資(FDI)兩大方面,尤其是在電子通訊(ICT)與汽車等產業,東亞整體則宛如一個工廠("Factory Asia"),「垂直整合」程度相當高。然而,東亞整體的最終產品市場仍以北美(與西歐)居大宗,以2006年為例,高達48.2%的產品直接銷往美國與歐洲,且如果再加上與上述出口有關的中間零組件需求,則外部需求的比例更躍升到67.5%,可見東亞要跟歐美「脫鉤」確實不易。

再者,一旦在全球經濟失衡─平衡過程中,東亞整體對美國市場的依賴程度持續下降,區域內的貿易與投資活動也將更加密切與頻繁,加上此波金融市場危機的推波助瀾,都將對方興未艾的的東亞區域整合添加新動力。 

另外,從全球金融危機的可能傳遞管道也可以看出,兩岸的經貿整合的確攸關台灣經濟前景甚深,但並非唯一甚至是最後的決定因素。儘管中國早在2000年就已取代美國成為台灣最大的出口市場,並在2002年成為最大的貿易夥伴,2007年雙邊貿易甚至高達1,303億美元,其中台灣對中國出超706億美元,但IMF(2008)報告卻也顯示,美國經濟一旦衰退,將對台灣(另一個是新加坡)的衝擊最大,美國的經濟成長減少1%,台灣相應也將有0.6%到0.9%之間的經濟成長損失。原因除了美國與台灣彼此的貿易與金融關係密切之外,美國作為最終產品市場的間接影響,尤其是透過對中國產品需求的降低,進而波及台灣對中國的中間產品與零組件出口,此一途徑最是明顯,而且相對於2001年全球衰退主要在電子產業,預料此波影響將相當全面與嚴峻。

最後,也因為美歐市場的衰退,東亞各國包括台灣的諸多產業如果不與中國同在一生產供應鏈上,那麼與中國低價產品的競爭將更加激烈,包括先前的勞力密集產業如成衣、印刷與皮革製品等,以及近來的部分電子與資訊相關產業;而如果屬於同一生產供應鏈(如電機設備及其零件、光學儀器、塑膠及其製品、機械用具及其零件,以及有機化學品等),則可能隨著中國出口的衰退而減少需求。因此,全球經濟失衡的金融危機衍生對於兩岸經貿之衝擊將相當大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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